她的目光有些探究,不停在俩人身上转来转去,像在打探什么秘密。
“这几天刚认识。”苏盈袖瞥她一眼,淡淡应道。
许应觉得这姐妹俩性格有些不同,姐姐明显就比妹妹要沉稳老练很多,“苏医生的妹妹......哦,我想起来了,高三了对不对?”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真的跟我姐刚认识?”苏盈枝满脸你们是不是在骗我,眯着眼。
苏盈袖刚要说她疑神疑鬼,就听见另一道声音传过来,“老板......咦,袖袖姐?枝枝,你也在啊?”
“林修哥?”苏盈枝看过去,见是熟人,愣了一下,又高兴起来。
苏盈袖这下是真的惊讶了,林修是科里妇科组护长林晶的儿子,她知道他毕业后进华天所当了律师,可没想到他老板是许应。
“......这可真是......怎么这么巧?”惊讶过后,她又不由得失笑,“这世界真是小。”
许应也在最初的惊讶之后笑了起来,“就说呢,林修也没提醒过我他和你认识,要不然我早不用去站岗了。”
林修一听,赶紧喊冤枉,“你也没跟我说过是去找袖袖姐啊。”
在场四人,只有苏盈枝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苏盈袖不会和她说这些,于是她兴奋的在几个大人之间望来望去,几次想问什么事,又插不上话,急得直晃她姐的手。
苏盈袖看看天色,道:“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先去超市......”
她话还未说完,就听见许应轻笑出声,于是停下来看他,有些纳闷。
“你说巧不巧,正好我也去超市,我妈交代我回去的时候顺便带些牛奶和水果。”许应笑起来,眼尾轻轻的往上挑,弯出一点小小的弧度。
苏盈袖眼睛眨了一下,“不会耽误挣钱么?”
“......我又不是挣钱机器。”许应一乐,顺着她的话反驳,又横她一眼,有些嗔怪似的。
苏盈袖抿着唇笑笑,和他一道走在前边,往商场里地下一层的超市走去。
“哎,林修哥,我姐跟你老板......怎么认识的?”苏盈枝实在太好奇了,特地走在后面,向林修打听消息。
林修其实也是在许应结束休假回去上班那天才知道他和苏盈袖的来往,当时是既惊讶又有点无语,他总不能跑去说,老板,每天怼你的那个人我认识啊,老板不要面子的么?!
不过现在大家已经碰面了,也就没那么多顾忌,见苏盈枝实在好奇,他便将事情经过修饰一下告诉她。
刚进超市那一段路有卖糖炒栗子和奶茶的,许应回头问:“林修,你和妹妹要不要喝奶茶?”
说完就看见苏盈枝看自己的目光有点奇怪,像很努力的在强忍笑意,许应立刻就明白过来,不由得有些尴尬,立刻就将头转了回去。
苏盈袖立刻瞪了一眼自家妹妹,警告她收敛点,苏盈枝见状赶紧腻了上去,“姐,我想喝奶茶。”
苏盈袖点点头,她就拽着林修跑了,然后回头看看正准备推购物车的姐姐和许律师,忽然问林修:“林修哥,你老板有女朋友么?”
“没有啊,工作狂哪有空交女朋友,而且听一楠姐、也就是我们团队的丁律师,说他不想找同行当伴侣,因为不想帮人免费改合同。”林修摇摇头应道。
说完见苏盈枝还盯着那边,不由又一愣,倒吸一口冷气,“枝枝,你不会是......”
“不会是看上我老板了吧?”他压低声音小心的劝,“不行啊,我老板比袖袖姐还大几岁呢,这妹夫她不会认的。”
苏盈枝:“......”让我康康你的小脑袋瓜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谁说我喜欢了!”她哼哼两声,“我就是好奇而已,专访光说团队伙伴对他多重要,我寻思套路怎么跟别人不一样,都不提一下贤内助,原来没有。”
说着叹口气,“真是太惨了,光棍一条,啧啧啧。”
林修一脸无语的看着她,“......小小年纪,不要这么老气横秋。”
说着又催她快点点奶茶,不要让苏盈袖他们久等。
等俩小朋友买奶茶的时候,许应和苏盈袖闲聊,说起刚才的客户,隐去姓名说个大概,然后思索着道:“我处理离婚纠纷案件的时候发现,分手时男人相对果断,女人更喜欢强调感情,是不是这样?”
“可能是女性更感性,感情用事的概率会大点?”苏盈袖想了想,又摇头,“没试过,不知道。”
许应听了直笑,“原来也有苏医生不知道的事。”
苏盈袖抿着唇白他一眼,见苏盈枝和林修走回来了,就率先转身进了超市。
正巧赶上超市搞促销,牛奶买二送二,苏盈袖看得直皱眉,“买一送一不行么,真是的。”
她嘟嘟囔囔的,声音很小,许应却听得分明,于是扭头笑道:“所以说买的没卖的精,你要不要,咱们对半分?”
苏盈袖想了想,点点头,“也好,不过要......”
她说着指指活动区里的另一个牌子牛奶,“买哪个吧,蛋白质含量高些,口感比较醇厚好喝。”
许应很少自己出来买这些食品,干脆就听她的,走过去哐哐往购物车里搬了四箱牛奶,然后推着小推车跟她一起去逛生鲜区。
水果还是苏盈袖替他挑的,又便宜又新鲜,出来之后他还感慨:“真没想到买点东西学问都这么大。”
苏盈袖笑了一下,“多来几次你就会啦。”
一行人就这样在商场门口分别,许应先送林修回去,路上他状似无意的问起他和苏盈袖的关系,“你跟苏医生很熟?”
“是啊,袖袖姐的爸爸原来是一附院口腔颌面外科的主任,她妈妈是心内的护士长,我妈是妇科的护士嘛,从小就认识,以前每个寒暑假医院工会都会组织职工的孩子参加讲座之类,都互相认识。”
林修解释到这里,又叹口气,“可惜她爸爸走得早,面试的时候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想当律师么,我说想让犯罪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其实最开始就是因为袖袖姐的爸爸。”
许应问了苏盈袖父亲的名字,听说叫苏和,一时间不太想得起关于他的事,于是用手机百度了一下,跳出来的第一条就是“容城医科大第一附属医院口腔颌面外科主任苏和遭昔日患者报复身亡,市民自发□□”,顿时一怔。
他从常用的政法网站上搜索到这桩案子的结果,发现凶手只是被判死缓。死缓全称是“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也就是说在缓期执行的这两年内,如果没有故意犯罪,两年期满减为无期徒刑,如果继续表现良好,那减成25、20年有期徒刑都是可能的。
这其实是体现了法律对生命的尊重,给你一个悔过反省的机会,争取洗心革面早日重新做人,毕竟最高法也说过“可杀可不杀的一律不杀”嘛,许应就曾经替自己代理的嫌疑人争取过死缓。
只是这都是站在做错事一方说的,换到受害者这一边,自然说法又不同,他无从得知苏盈袖和家人的想法为何,但想来不会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
他后来又问过熟悉的法官,知道这人还关押在第一监狱,尚有十五年刑期待服,许律师顿时莫名觉得气顺了点,这是后话。
苏盈袖姐妹俩回去的路上也在讨论对方,“咱们那天的话怎么就那么巧被许律师听见了?”
“是啊,巧合呗。”苏盈袖随口应着,又交代苏盈枝接下来几天在家要开始复习功课了,“等你上大学就轻松了。”
“你骗人!大学连考试不及格都不许!”
苏盈袖听了她的反驳直点头,“何止啊,还要写好多作业。”
医学院七年,苏盈袖每一天就是在繁重的学业和临床实习中度过,都说专业选的好期末像高考,大概医学生对此体会格外深。
第二天上午苏盈袖有半天门诊,照旧忙到两点才结束回病房,杨乐乐替她订了饭,是食堂送上来的,“今天的虫草花瘦肉汤格外好喝是怎么回事?”
“因为你饿了。”杨乐乐笑道。
话音刚落,就听外头护士喊:“苏医生,苏医生哪里去了?有人找!”
“找我吗?”前来看诊的丁一楠,忽然看见一个男医生从办公室伸头出来,顿时有点僵硬,师哥介绍的是个男医生?
好在护士道:“不是你,是袖袖姐。”
“袖袖啊,休息室吃饭呢,刚下门诊,我给你叫人啊。”苏琪应了声,又把头缩回去。
丁一楠等了片刻,看见不远处的休息室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白色缎面上衣和蓝灰色缎面中长裙的年轻女医生,裙子是双开叉的,飘逸温柔,她还穿着一双银白色的细高跟鞋,笑盈盈的看过来:
“谁找我呀?”
看着她眼神温和的双眼,丁一楠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就像找到了依靠,顿时就定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枝枝:我万万没想到,这个老光棍后来叼走了我姐???
许律师:……你说谁老????
枝枝:说你啊!
许律师:……你等着我去给你姐投诉说你欺负我!
枝枝:???不仅老,还不要脸:)感谢在2020-09-01 18:51:42~2020-09-02 19:54: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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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苏盈袖刚把碗里的汤喝完,就听苏琪说有人找她。
“赶紧去吧,我收拾。”杨乐乐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朝她挥手。
苏盈袖出来,护士抬抬下巴,“喏,这位女士。”
她转脸看见一位穿着蓝白格子连衣裙的年轻女人站在不远处,脸生得很,“请问你是......”
“苏医生你好,我是那个......许应律师介绍来的......”她看起来有些紧张,气色也不是很好,双手紧握着提包带子。
苏盈袖愣了一下,许应介绍来的,是他朋友?
但她没来得及多想,点点头,笑道:“麻烦稍等,我换下白大褂。”
说完她朝对方点点头,转身走近了办公室对面的更衣室,片刻后再出来,丁一楠就只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而不是方才那个穿着入时优雅的都市女郎。
“来,咱们去谈话室聊。”苏盈袖主动招呼道,带着她进了另一间挂着谈话室牌子的房间,进去之后,门被苏盈袖轻轻关上,周围顿时就安静下来。
丁一楠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又重新镇定下来。
“坐吧。”苏盈袖在饮水机接了一杯水,递给她,“找我是有什么事?”
“医生你好,我是许应的同事,听他提起过你,今天我来,是想找你看病的。”丁一楠抿着唇,嘴边露出一丝很淡的笑意,随即又被苦恼冲散。
苏盈袖点点头,“请问怎么称呼?”
“我姓丁。”
“丁女士,你哪里不舒服?”
苏盈袖尽量用平和关切的目光看着她,不带任何其他情绪,因为来到这里的女性,通常都有属于自己的难言之隐。
比如面前这位丁律师,她是一个事业成功并且与丈夫恩爱有加的别人眼中的人生赢家,但她的生活现在陷入到了可能因为没有孩子就摇摇欲坠的境地。
苏盈袖从她的叙述中得知她是一个子宫内膜异位症术后患者,婚后两年因备孕在省人民医院检查,查出有双侧卵巢巧克力囊肿,于是住院做了腹腔镜手术切除囊肿,术后在医生的指导下积极备孕,希望尽早迎来小生命。
可惜的是,将近两年过去,她还是没有怀孕,家里老人最后通牒带来的精神压力已经快要压垮这对夫妻。
“上个月我出差去京市,经人介绍去看一位专家,结果都带去了,专家一看,说,你这情况怎么还想着调理一段时间再怀孕,别想了,根本不可能,怀上了也是宫外孕,当时我就......我都吓傻了......”
她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说实话,我跟我老公前些天已经想好要去做试管了,试管都不行就放弃,离婚......要不是师哥、哦就是许律师,他提议说再看看医生,提到了你,我今天也不会过来。”
她说完又苦笑着,低头抿了一口水,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
苏盈袖笑着叹口气,“许律师就跟我打了几天交道,估计他连我擅长哪方面的疾病都还不清楚,这就将你推荐来,也真是信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