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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人差点给噎死。

    闻初尧本是拿着书在翻阅,听到猛烈的咳嗽声这才抬头。目光带了几分凌厉,扫向陈钊,“你说…这吃食是太子妃送的?”

    陈钊心头一凉,赶忙解释,“大半个时辰之前,太子妃带着侍女过来,说给您送吃的。”

    “小的刚刚打听过了,这东西…是太子妃亲手做的,做不得假。”瞅了眼萧寒江怀疑人生的表情,犹豫两息,又道:“也、也有可能…是下面的人拿错了也说不准。”

    “…这样。”闻初尧不置可否,让陈钊把东西端了过来。

    桃花糕十分小巧,水滴形状的花瓣点缀在面皮上,还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闻初尧意味不明地盯了会儿,问陈钊,“她还说什么了?”

    陈钊不敢欺瞒,一五一十地说明了,“太子妃行事规矩,听说您不在书房,就把东西给了小的,之后便离开了。”

    听了这话,闻初尧不由得低声哂笑,递来的目光里也多出几丝耐人寻味的味道,自言自语地重复了遍最后几个字,道:“走了?”

    他想到先前数次让人扔掉的糕点,眼底的情绪渐渐变浓,垂着眼帘,长睫投落出一片暗影。

    那碟糕点还剩下另外一半,静静地放在案边一角处。

    闻初尧凝视着那三两枚,忽然鬼使神差地拿起一块。

    清雅的花香瞬间盈满鼻腔,入口即化。

    腻得慌。

    第8章 苟命第三天

    暗室内,燃着淡淡的熏香,门窗皆被关的严严实实。

    月光洒下,给男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清辉。

    闻初尧凝视着手上的信件,久久未曾言语。

    光线昏暗,仅几盏烛火散发着颇为微弱的光亮,映照之下,他的神色不甚明朗,“这便是所有的了?”

    林晔站在对面,闻言恭敬道:“禀殿下,咱们的人里里外外都查过了,确是没有发现太子妃有什么问题。”

    “上回寒江吃的那糕点味道不佳,是因为那是宫女们做的…太子妃并没有亲自动手,仅仅是最后简单处理装到盒内了而已。”

    他是林国候第三子,亲近的人往往多唤他林三。跟在闻初尧身边也有几年时间,擅探查,刺杀一类的事情。

    闻初尧听了这话,面上淡淡。

    柳殊这几日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先是宴会上的奇怪举动,再是身体间潜意识的抗拒,到如今,他心底的怀疑已然越来越浓。

    但真正让他决定查的,还是几日前的糕点一事。

    思及那些个下人的回话,闻初尧的脸上难得带出些思考意味,“依孤看来,没发现问题…便是最大的问题。”

    分明先前她送来的糕点,味道是相当不错的,怎么这次就大相径庭了?

    眼下细细想来,对方当时那一刹那的慌张神情,大约是做不得假的。

    人下意识的反应,与身体上不由自主的抗拒一般,桩桩件件都透着古怪。

    再加上这桃花糕异于往常的味道…

    闻初尧掩去眼底的暗涌,薄唇微抿。

    待片刻后再抬眼时,神色已是阴戾而戒备,周身的气场更是阴沉骇人。

    “她迟早有一日会露出尾巴的。”

    短短光景,一个人的习惯怎么可能变化得这么彻底?

    他向来是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的,因此,心里除了疑心之外,越回想,杀意便也愈发浓郁。

    三年前的合作虽是阴差阳错,可这般不得已而为之的举动,却也实实在在给了两人喘息的时间。

    但…这个人知晓他太多内情,若到时真的有什么偏差…

    闻初尧闭了闭眼,紧紧抿着唇角,下颚绷直成一条线。

    不过几瞬,便下定了决心,给林晔下了任务,“再继续查,从她身边伺候的那些人入手。”声音听不出喜怒,但话里满是森冷的杀戮气息,“若必要,那…一个都别放过。”

    柳殊,他不能留。

    待林晔退下,他走至窗前,推开窗,仰望着那片和缓的月光。

    静谧的夜晚,偶有几声淡淡的虫鸣鸟啼。

    不知伫立在那儿多久后,闻初尧才收回视线,将窗户关好。

    ……

    夜凉如水,柳殊站在门前的台阶上,望着月亮。

    寂寂冷辉洒满整个宫殿外,像是蒙上一层薄薄的轻纱。

    “太子妃娘娘,站了这么久了,您别吹凉了身子。”松萝从殿内出来,将雪白的披风罩在了柳殊身上,边系紧了些带子,“虽是四月末了,可夜里的风这么吹着,依旧还是有些寒气的。”

    “难得月亮这么圆,瞧着心喜便忘了时间。”她知晓松萝絮絮叨叨的是关心她,故而声音里便带上了几丝暖意,“这不是有你出来给我披披风嘛,也算不上多冷。”

    松萝拗不过她,只得揭过这话,又道:“刚刚有宫人来报,说是殿下的公务忙完了,今夜会过来。”

    柳殊正赏着月,听见这话,忽地停下了脚步。目光一顿,半晌,无奈地点点头,“…知道了。”

    闻初尧大概是真的忙,只回宫第一日来过她这里后,其余后面的几天便一直宿在书房。

    送完糕点后,两人之间便仿佛有了什么默契一般,你不见我,我不见你。

    她自然也是一边乐得清闲,一边暗地里继续疯狂搜寻信息,以备不时之需。

    可今日,这人竟又过来了?

    待换好寝衣,柳殊仍是未能从郁闷中回过神。

    支摘窗略开了半扇,漏出庭前廊下三两抹葱茏绿意。

    窗外的月光溜进内室,案上的白玉花觚里插着三两支刚刚折下来的兰花,满屋都是兰花馥郁的香气。旁边梳妆台正中,镶着团扇大小的梳妆镜,照物纤毫毕现。

    镜中人眉目如画,体态纤妍,仿佛精心养在温室里的一株素心兰,含苞欲放。

    镜旁一盏罗叠玫瑰椅,靠背点缀卷云纹雕花,柳殊照了会儿镜子,便倚靠着意态闲闲地给手部涂着花膏。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扭头,起身行礼,“殿下来了。”

    努力把自己放在一个妻子的位置,仰起脸笑着看他,“殿下这几日公务劳累,难为您还特意想着臣妾。”话是开心的意思,语气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

    这话落在闻初尧耳朵里,也是怎么听怎么奇怪,他双眼微眯,话里不动声色地透露出几丝危险的气息,“想着有几日不见,便过来了。”

    柳殊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再度出声道:“殿下挂念臣妾,臣妾…喜不自胜。”

    闻初尧听了这话,眉心一挑,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眸中也带出些说不出的意味来,接着竟一个大跨步把人给拢住了。

    为了强迫自己适应,柳殊的双眸本就刻意地直直望向对方。

    他这么忽地一靠近,男人细长颈脖处的突起便骤然闯入了她的瞳子里,让她忍不住有几分慌张。

    喉头一动,问他,“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闻初尧有心试探,顺手把她的几缕碎发别在耳后,垂眼瞧着。

    两人身量相差不少,柳殊被他整个人半堵在角落处,面上是几丝强撑着的镇定。

    纸糊的老虎,与几日前那次并无两样。

    “怎么了?”闻初尧淡淡反问道。

    微黄灯光下,只见他微抿着的唇角,带着几丝冷漠弧度,“你我夫妻之间,帮忙理一理头发,再正常不过了。”

    离得近了,眼前人身上的幽幽香气便越发明显。

    是女儿家用花瓣来沐浴的味道,让热气一蒸,便尽数飘散了出来。

    被他这么罩着,温热的身体仅隔着一层薄薄的水蓝襦裙,登时温度便传递了过来。

    似吸附在空气中的颗粒,若有若无地贴住了他。

    闻初尧一怔,身子微侧,无形中把手抽了回来,“这么问…”浓密睫羽下,瞳色深沉近墨,“莫不是太子妃…不习惯?”

    经过这几次的相处经验,无论心里多么惊慌,面上,柳殊已经能基本做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了。

    心下虽慌张,可目光凝向他的眉目时,眸中满是温软的笑意,淡淡否认道:“怎么会呢。”

    她忽视掉那几丝强烈的怪异感,“殿下多想了。”下意识地轻轻抚摸了两下头发,顺势也偏开身子,隔了点儿距离。

    柳殊自大几日前醒来后,便长久处于这种草木皆兵的微妙紧张感之中。不断从周围人的态度中,去猜测那份属于自己的过往,进而努力拼凑出点点滴滴。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可…两人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她却看不懂了。

    在她的预想里,这人分明不该这样的!

    他应当是不太喜欢,甚至于…还有些厌恶她的才是。

    加之太子先前突如其来的亲近与关心往往都伴随着一些不好的境况,故而这一次,人一靠近,她心里便悄然拉响了警钟。

    柳殊不由得微微低下头,乌黑的发丝从耳侧滑下几缕,遮住了脸颊。

    一时间,空气中唯有香炉里散发出的袅袅清香。

    几息后,闻初尧的声音倏地停在了她的头顶。

    一切声响皆被隔绝在这一片方圆外,耳边是男人若有若无的温热气息,扑在她的耳垂上,周身被他淡淡的木香拢住,

    一切于她而言,忽然有几分恍惚。

    她强忍着没有动作。

    闻初尧瞧着自家太子妃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的模样,等了会儿,才淡淡出声,“孤这次来,是有事情要同你说的。”

    柳殊依言抬眼,面露疑惑。

    “咱们夫妻许久不见,也该有房事了。”

    柳殊一愣,没有立刻答话。

    他们成婚三年,应当是有过房事的吧?

    心里的思绪过了几道,面上才有些温吞地应下,“殿下、殿下做主便是。”